很多年后,提起那些年商界大佬打過的賭,人們一定會記得以巴菲特“十年之約”為開篇,發生在中國的三場賭約。
一個是馬云王健林關于“10年后電商市占能否過半”的億元對賭,一個是董明珠雷軍比拼“5年后營業額鹿死誰手”的10億賭約,還有一個,可能是昨天,賽麟汽車董事長兼CEO王曉麟與媒體“誰輸誰退圈”的全身家押注。
事情要從7月20日的“賽麟之夜”說起。
那天晚上,《車主之友》雜志主編陳浩滿懷期待地參加了賽麟之夜發布會,渴望看一場杰森斯坦森與“超跑”品牌的大型秀,哪成想,之夜的種種話術與場景設計,給陳浩的印象只有一個詞——拙劣。于是,陳浩在“參加了這么多年汽車發布會后,第一次提前退場”。
退場后,忿忿不平的陳浩親自操刀,連夜趕工,在7月21日的凌晨1:00,敲下了這篇文章,《郭達是不是應該代言老年代步車?》。
王曉麟平日里就愛刷微博,從點贊記錄也能看出,搜索“賽麟汽車”扒扒網友評論,是王曉麟常做的功課。
陳浩的這篇文章自然沒有逃過王曉麟的眼睛。
或許也是之夜后謾罵與吐槽的鋪天蓋地殺了王曉麟個措手不及,7月22日,王曉麟轉發了陳浩的文章,并借機發出了對所有媒體抨擊的質疑:“你從來沒有摸過我們的車,就敢下結論說邁邁是老年代步車……一輛大小、性能都超越奔馳smart的城市電動小跑車被你稱為’老年代步車’。”
然后,又向陳浩發出了賽道比試的邀約——
陳浩自然不甘示弱,話都放出來了嘛,“汽車媒體的底線雖然很低,但還是有的”,于是欣然答應,你出時間,我去赴約。
8月的賽道PK,就這么樣敲定了。
然而,說說是“賽道見,不說了”,但在朋友圈里,王曉麟卻是放出了比微博更狠的賭注,“如果我們輸了,我退出汽車界;如果媒體人輸了,他們退出汽車媒體圈”。
甚至出圈去看,這場對賭放在整個商界都是罕見的下注。通常大佬們的博弈,都是你贏了我賠你什么,我輸了你給我什么,換句話說,是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鮮少直接牽連背后的生意。
而王曉麟的邀約,就像是一個有你沒我,“要么瘦,要么死”的社會人,誰輸了,就必須離開這個地盤。
這樣的來勢洶洶,讓王曉麟像極了賭徒。
為什么會下這樣的身家大注?
我想,是因為在“賭徒”的路上,王曉麟贏過。
他算是天賦異稟的聰明人。
小學,王曉麟就會自己買三級管、二級管、電阻電容,然后組裝出肥皂盒大小的收音機,聽岳飛傳評書。
初中,肥皂盒收音機換代紅燈牌收音機。
高中,組裝電視機都不成問題。
這讓王曉麟打小就有些年少輕狂。
在此前王曉麟接受的采訪記錄中,有這么兩件事,透露著學生期間的王曉麟,就已經有了些許“賭徒心理”。
其一是高考盲報志愿。
那時候還沒有平行志愿的說法,基本上第一志愿過不了,后面幾所院校也根本不會看第一志愿以外的考生檔案。所以對于第一志愿,通常考生都會慎重再慎重,哪怕退而求其次,也不冒落榜的風險。
但王曉麟信心滿滿,他沒多做考慮,就在第一志愿填報了北京大學,還驕傲地在末尾選項中,鉤了個“不服從分配”。
結果不用我說你也能想到,那一年北大減招,王曉麟名落孫山。
好在王曉麟的父親是湘潭大學教師,最終以子弟的名義,讓王曉麟進校,不至于無書可讀。
其二是在大學開辦舞會。
王曉麟一上大學就迷上了吉他和音樂,他不但拿幾塊床板就能組裝吉他,還搞了個樂隊,自己擔任吉他手。
后來蹦蹦跳跳玩嗨后,王曉麟直接在學校貼出了張自制海報,邀請同學們參加舞會。
80年代,很多學校的校風還很保守,王曉麟所在的湘潭大學也不例外。校黨委書記在看到海報后,非常生氣,直接撕下海報禁止了活動。
沒想到,王曉麟是個更拼命三郎的主兒。他直接跑去圖書館,翻出了一本雜志,而雜志里的有張照片,是咱們領袖在延安時和一個女演員跳舞。他復印了相片,就直接去到校黨委書記辦公室,遞上復印件,然后恭敬地說:“如果您認為偉大領袖在延安時就搞資產階級自由化,我馬上就在校廣播里做檢討。”
那副“賭你不敢反駁”的樣子,不要太愛誰誰。
就這樣,舞會順利每周末開場。王曉麟還為舞會制定了一套收費標準:各個系的系花免費;其他同學收門票五角。
后來王曉麟去到美國,開始準備考法學院的研究生,期間,他先后在兩個餐館里打工賺錢。
可運氣不大好的是,兩個餐館老板為人都有些傲慢,一個老板因為王曉麟吃飯多舀了兩勺辣椒就出言譏諷,另一個老板則反復勸他不要考法學院白費功夫。
但王曉麟就是擰了股勁兒,你們越是這樣,我越要做出來給你們看。
結果我們都知道,王曉麟不但考上了法學院,畢業后還去到美國最古老的律所凱威萊德律所,并成為了律所的第一個華裔合伙人。
但你可能不知道的是,事業有成后,王曉麟還專門回到了這兩家店,分別去問老板還認不認識自己,然后將現在的成就“甩”在了他們面前。
可以說,在王曉麟的“前半生”里,他每次的“賭一把”,幾乎都是贏家。
只是他在設賭之前會心生盤算,是有底氣的努力和下住,而不是一味盲賭。
這些坎坷和成功經歷,也構成了王曉麟造車的前奏。
成為律所合伙人后,王曉麟又進一步做到了亞洲事務部主席,并作為該律所第一位在中國司法部登記在冊的外國律師事務所的法人代表,在北京開設了分所。
可以說,從那時起,王曉麟就已經實現了財富自由。
他開始更多地把錢花在興趣之上。他喜歡汽車,經常周末去逛豪車店,看到喜歡的就買,最多的時候,他擁有48輛豪車,放了整整一層樓。
他還花費了大量時間學習賽車,直到考出了美國全級別職業賽車駕照,能參加除方程式外所有級別的國際汽車賽事。
還有一個鮮為人知的故事,王曉麟是賽麟汽車聯合創始人、職業賽車手史蒂夫·賽麟的關門弟子。而史蒂夫·賽麟對這位徒弟的評價是,“所有汽車公司董事長最會開車的,也是所有賽車手中最會造車的”。
沒有財務壓力的王曉麟早在那時就開始琢磨,把賭注,下在自己想做的事兒。
賭徒心理,又被稱為賭徒謬論,其特點在于始終相信自己的預期目標會到來,就像在押輪盤賭時,每局出現紅或黑的概率都是50%,可他們卻認為,假如他押紅,黑色若連續出現幾次,下回紅色出現的機會比例就會增加。
這是典型的不合數理原則,實際上每次的機會永遠都是50%。但在“賭徒”這里,他們有自己的運算法則,從不向命運低頭,當他的期望不出現,反而會加倍下注,愈挫愈勇。
在造車這件事上,王曉麟其實就有點這么孤注一擲的意思。
他失敗過兩次。
第一次,是和仰融。
2003年,在仰融試圖操盤收購羅孚時,身為律師的王曉麟結識了仰融。彼時王曉麟憑借在美國的商政兩屆人脈與融資能力引起了仰融的注意,于是,2007年,當仰融計劃在美國重啟“造車夢”時,首先想到的就是王曉麟。
那年,王曉麟成為了仰融旗下遠東金源上市公司的董事兼CEO。他們新成立的造車公司,名為HKAC(Hybrid Kinetic Automotive Holdings)。
只是這次造車計劃,尚未開始就夭折在了搖籃中。
痛點在于股權問題。
仰融的不滿是,王曉麟只是其雇員,卻徇私舞弊、通過不正當手段盜走了HKAC公司10%的股權。于是他要求收回王曉麟對HKAC的控制權,并讓王曉麟賠償其數千萬美元。
但按照王曉麟的說法,自己并不是雇員,而是合伙人,當年仰融答應出資2億美元作為HKAC公司的初始資金,然后占股90%,自己則占股10%。可實際上仰融至今僅投資了160萬美元,所以仰融不但不應占股90%,反而應該退出管理層并縮小占股比例。
一度,兩人還將這事兒鬧上了法庭。
而最終的解決方法,是王曉麟賠償仰融150萬美元,但HKAC公司留給王曉麟,只是以后對外,不得再使用HKAC的名字。
第二次,王曉麟開始了自立門戶。
與仰融分道揚鑣后,2009年,王曉麟將HKAC并入美國一家新能源公司,并更名為GTA。
很多人那時就問過王曉麟,為什么非要造車不可,王曉麟的回答很文藝:“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為了賭贏這場盤面,王曉麟比過去更加賣力。
每周,他都要讓各個部門的研發人員給他上堂兩小時的技術課,并且上課之前要推薦給他相關書籍做自習。
他還招來了彼時的保時捷北美CEO、上汽通用COO、蓮花汽車CTO等人,大刀闊斧開啟了從0到1的造車之路。
GTA先期推出了兩款車型,一款插電混動,宣稱充電一次續航能力可達1225公里;另一款則是市區實用性純電動,名為MyCar,續航110km。
那幾年的GTA其實像極了現在的造車新勢力。
一方面,王曉麟為GTA規劃出了清晰的時間計劃表,2010年完成廠房建設,2011年正式投產,2012年實現量產15萬量,2014年實現量產25萬量。
一方面,GTA的兩款車型都被賦予過某種頭銜,比如它們曾和豐田普銳斯、日產聆風共同入選過克林頓基金會年會,被稱為綠色環保汽車的代表作。
另一方面,王曉麟積極和中國傳統車企合作。其在2011年與中瑞投資集團成立了合資公司鄂爾多斯積泰汽車公司,宣稱將生產新能源汽車,總投資200億元,設計產能60萬輛;還在2013年與江淮汽車簽署了2000輛江淮純電動轎車出口合作協議,首批將出口200輛純電動轎車。
可惜最終,五年時間過去,GTA哪樣計劃都沒能成功。
那是王曉麟第一次深切感受到,造車,太難了。
他開始反思問題出在哪里,還找來了各種高管、專家,挨個聽取意見和建議,最終討論出的解決方案是,要么慢慢來,用足夠的時間和金錢打磨一套完整的研發和制造體系,要么直接“拿來主義”,收購一家車企。
考慮到通用的前副董事長巴博·盧茨的建議,建立一套完整體系至少需要30年時間,于是王曉麟選擇了后者,收購。
而收購范圍,最終聚焦在了菲斯克和賽麟。
所以賽麟,是王曉麟的第三次造車創業。
他的信心比過去要更盛,腳步也走得比過去更加謹慎。
2014年收購賽麟后,其實王曉麟立刻就回國參加過車展。那一年的成都車展上,賽麟S7甚至拿下過一個訂單,王曉麟也宣布旗下MyCar電動車會盡快上市,實現國產,對了,國產后,其實就是我們今天看到的邁邁。
然而,卻始終缺少了臨門一腳的機遇。王曉麟總覺著,產品磨合與上市時機還不夠成熟。
面對人生的第三次造車,王曉麟已經變得非常坦蕩:“這條路我走了11年,不算是新人了,但還在路上,深知此路之艱辛。”
所以,收購賽麟五年,在體系終于完備、資質與量產條件足夠成熟后,這一次面向消費者,他賭上了很多。
前幾日的賽麟之夜上,王曉麟不但放出了很多豪言壯語,甚至干脆開辟了一個“超跑型XX”的汽車品類新名詞。被人冷嘲熱諷的他,在我看來或許不是不懂產品,只是不想給自己再留退路。
不信你去看賽麟之夜上王曉麟的講話,其實如果沒有關于技術、關于銷量上一些看似好高騖遠的言論,很多內容還是非常合理且靠譜的。但就因為有的放矢了這些產品目標,才讓人覺得,太過放肆孔武。
可這其實就是王曉麟在面對自己內心選擇與預期目標時,一貫會表現出的“賭徒心理”與孤注一擲。
你只要了解這個人,就會覺得一切再正常不過。
本來,關于賽麟汽車這次究竟能否圓王曉麟一個汽車夢的謎題,我在心里也打著一遍又一遍的問號。但現在,從王曉麟在社交網絡立下的這發對賭開始,我想可能下個月,答案就揭曉了。
來源:autocarweek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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