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疫情都有無人車出現在前線，點滴行動，都是從業者的真心和熱血。

作者 |王蕊

編輯 |朱雅茜

4月25日，上海封控管理第29天，黑云壓城、狂風暴雨。這是周康龍進入浦東封控區當志愿者的第25天。

周康龍是無人車科技公司易咖智車的志愿者，他的任務是和同事韓立飛一起，用無人配送車為轄區街道辦輸送醫療物資。來街道快滿一個月了，和多數上海人一樣，每天醒來第一時間看官方通報數據，“今天上海本土確診2472例，無癥狀感染者16983例”，這讓他在這個低氣壓的清晨有些喘不過氣。

上海因為疫情全市大面積封控后，很多地方出現了物資配送困難的情況。易咖智車廠房里幾十臺未交付的無人配送車被提前派上了用場，這批車原本等著發出去交付給京東，疫情加重后，雙方商量先不發貨了，直接在上海啟用。

為了讓這批無人車盡快投入使用，在京東工程師進入上海之前，作為供應商的易咖智車，先頂起了部署和運維工作。3月27日，韓立飛率先出發前往社區，后來陸續共有9位易咖員工前往一線，他們分為4個小組，在4個社區、街道負責醫療物資、保供物資的運輸工作。

八點剛過，穿好防護服的周康龍深吸了一口氣，一天的工作開始了。

△無人車在社區搬運物資

1—7x14小時的前線

周康龍和韓立飛主要負責浦東耀華路附近區域的物資配送。轄區內有32個居委，共包含76個小區。

按照流程，每天各小區會上報物資需求，包括口罩、防護服、藥品等。需求上報匯總后會生成訂單，周康龍和韓立飛的任務就是將單子上的需求用無人車運送到各個小區。他們先將物資如數裝車，清點確認后下發任務給無人車，之后車輛便會按照既定路線自行出發、行駛和停靠。 四臺車，每臺車每天平均要運輸三次，一趟下來2-3個小時，這樣的搬運任務每天要來回至少十二次。

△志愿者設置無人車行駛路線和站點，圖片來源于新華社

由于疫情管控嚴格，京東的技術人員無法第一時間趕往上海現場，無人車最初部署時的道路地圖采集（采圖）工作也交由易咖員工完成。采圖是無人車在一個新區域自主工作的基礎，到社區后第一天，周康龍和韓立飛踩著平衡車跟著無人車后面，遙控車輛采集地圖。 易咖志愿者在前方采圖上傳，后臺京東技術團隊制作無人車行駛地圖，并對需要停靠的地方進行打點，無人車就可以自主完成配送任務了，無人車完成部署后，除了特殊路線和任務外，基本不需要人跟車。

在周康龍和韓立飛搬運成箱貨物上車的時候，另一組前往嘉定華猗園的同事，黃洪濤、于龍生和天權三人卻不得不停下來。

4月8日，黃洪濤三人到一線的第9天，因為支援的居委會有工作人員確診陽性，他們作為密接必須停止服務開始隔離。

在隔離之前，黃洪濤小組3個人、4臺車，負責4個小區的物資配送。再精確一點，他們每天要負責3615戶、1萬多人的生活必需品運送。 大家線上訂的所有物品都只送到小區門口，把物品按需裝車，讓無人車從小區門口運到單元門口，便是黃洪濤小組的工作，每人每天至少要負責兩百個以上的訂單，既繁雜又耗體力。如果再遇上社區保供需求，就得干到十一、二點了。

△工作常常到深夜，生鮮蔬菜必須當天送完

一天具體送多少單，黃洪濤也記不清了，只要有東西就送，當天的東西基本保證在當天送完。“比如有些容易壞的東西，你不給他送，放到第二天肯定就壞了。” 除了生活必需品，黃洪濤三人時常也會收到一些來自小區居民的其他需求。比如有人喊著讓他們幫忙遛狗，還有人請他們幫忙購買緊急避孕藥。

因為需要跟居民頻繁接觸，黃洪濤小組在工作時也要穿“大白”防護服。“大白”更安全但很不方便，而且脫下來就得丟掉換一套，為了減少防護服消耗，他們每天只有回到社區工作站的住所，才會去上廁所。

但是，從3月31日進入社區，這樣的日子只堅持了9天。4月8日，和他們同住的社區人員確診了陽性病例。

“隔離確實有點煎熬，我們和社區工作人員一起住了這么多天，衛生間和廚房是共用的。隔離后每天核酸，每天都有確診。”一共8個社區人員，到11日一半陽性。于是，作為密接人員，他們三人被單獨隔離在社區活動室內。

忙碌的志愿服務工作被按下暫停鍵，但心情沒有一刻敢放松。每天白天在線處理公司工作，晚上躺在睡袋里，期盼核酸是陰性結果。

然而，4月21日，意外還是來了。天權核酸結果陽性，按要求去了方艙。等待著黃洪濤、于龍生的什么，誰都不知道。

△在隔離前，天權白天穿大白運貨，晚上回住所坐在地上工作，身后是他的地鋪

2—公司在后方

從公司決定用無人車參與志愿服務開始，負責這次項目管理的傅建記，早已沒有時間概念，一天24小時，每一分鐘都可能有突發事件。

早晨剛過6點，傅建記的手機便頻繁響了起來。

4月12日起，京東陸續從外地集結了100多臺無人車到上海支援，所有車都先卸到易咖智車位于南翔智能制造產業園的廠區，然后由易咖智車對接確定各單位、社區需求，并派發到一線。

所有對無人車有需求的單位，都會直接給傅建記打電話。拿到需求后，先要了解社區路況，看無人車適不適合在這個區域運行，確認符合派車條件后，傅建記要和政府、居委等溝通，獲得許可，同時要遠程協調京東技術人員，進行無人車部署。

除了對外的各種溝通協調，傅建記還要考慮很多問題：這個社區一共需要多少車？多少志愿者？如何分配工作？志愿者需要配什么裝備？工作流程能不能優化？怎么和京東的同事配合？…… 剛剛掛斷了社區的電話，又一個讓傅建記頭疼的事情冒了出來——前端對無人車的需求越來越多，各家無人配送企業也希望易咖能提供更多車輛，但物料短缺，很多要從外地調配，“現在物流運到上海實在是太難了”。

在每天對接需求、協調資源的間隙，傅建記會給身在前方的同事們逐個電話，詢問大家身體狀況如何，物資是否有短缺，是否需要后方幫助……這些看似千篇一律的問候，成了特殊時期彼此最好的慰藉。

周康龍對公司的關懷與惦念如數家珍，“公司在群里征集志愿者的時候，很多人毫不猶豫就報名了。公司對志愿者的支持蠻大的，給我們配備了各種物資裝備，還給我們快遞過來蓮花清瘟膠囊，一次就發了14天的量。

△忙碌的一天結束，大家席地而臥”

同事們的堅定與信任，對傅建記而言，是莫大的鼓舞和安慰。派人前往一線，并不只需要一腔熱血。

“首先，志愿者要入駐的小區，全都存在確診病例，存在感染的風險；其次，工作和休息的環境可能十分艱苦，有的沒有床鋪也沒法洗澡，員工的生活起居要如何保障？而且對于易咖而言，之前并沒有過類似的經歷，沒有任何案例可以參考，萬一員工感染怎么辦？怎樣為前方提供支持，疫情結束后是否要發放補貼或獎勵？”

以上種種，都是在做出決定前管理者必須認真考慮的問題，但這些擔憂被同事們積極報名的堅定沖淡了不少。

“決定啟動無人車抗疫項目的當天晚上，12點多我們在群里發出志愿者征集，第一個報名的消息幾乎秒回。發出消息的人叫于龍生，入職還不到一個月；50多歲的韓貴忠說自己身體一點也不比年輕人弱，一定要去前線；剛剛畢業的女生胡奧航在被婉拒之后依然多次請求要前往一線，最終被安排在后方負責日常溝通和調度，經常工作到半夜一點多……報名的志愿者，一共有二十幾個，超過公司總人數的20%。” 看著每天各個小組、各個工作環節都在有條不紊地運轉著，傅建記時常會在心里想，易咖這是又打了一場硬仗啊。

3—一場暴雨中的搬運

從進入前線開始，易咖志愿者的工作就被按下了循環鍵，不停彈出的需求訂單、一趟一趟往返運送的貨物。

但循環之外意外也會隨時發生。比如突然的隔離，比如核酸測出陽性，又比如4月13日晚上的一場暴雨。

那是一場突襲的暴雨，把前線和后方的同事都澆了個措手不及。正在昌里花園送物資的周康龍和韓立飛毫無準備，全身濕透。

△大雨突襲，周康龍韓立飛全身都濕透

而在北虹橋智能制造產業園，京東從外地調到上海的一批無人車抵達，負責卸車的同事們冒雨忙到凌晨2點。京東的無人車從北京、常熟等地分成幾批運往上海，為了搶時間，到達后傅建記需要最快速度組織住在廠里的員工接車。

△易咖智車后方同事在大雨中接車

這個氣溫只有十二三度的雨夜，讓所有人印象深刻。因為頭一天很熱大家都穿得不多，晚上淋濕后忍不住地打著冷戰，但誰都沒有停下的想法。因為他們知道，這批車明天就可以發送到各個網點陸續上路。

夜已經很深了。

運送完最后一批物資的周康龍和韓立飛回到住處，換下濕透的衣服，韓立飛拿出了電腦，還有些工單審核的工作在等著他。

周康龍打開微信，先給家人報個平安，又叮囑之后要過來的同事，幫忙帶兩身夏天的衣服來，來的時候還穿著冬裝呢。

4月25日，又是一場暴雨，天權在的方艙因為暴雨而臨時轉移，他的身體和心情都有點難受，頭暈、咳嗽、嗓子痛，人很多，很吵。

黃洪濤、于龍生在又一份核酸陰性報告中安心睡去，等待著隔離結束后隨時重返社區。

傅建記則在睡前將手機鈴聲調至最大，以免錯過可能發生的突發情況。

這座城市停下了腳步，但是還有人在爭分奪秒。明天，又將是全新的開始。

（天權為受訪者花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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